新邻居
此身边离开的,都可归功于姑且的幸运,不必将印象定格在最静默且残酷的时刻。 女人带上了病房的门。 未到学龄的儿子牵着母亲的手,纯真愉快的语气与重归安静的房间隔着这扇房门传进来,有种夏天一个雷暴的雨夜降临前,周遭寂寂的感觉,既潮既闷。 他为告别这间绿墙白砖的病房由衷喜悦,而床板上的江蕙眯着眼睛,在他们于长廊中渐行渐远时,有动摇从她的心底上升到眼底,最后逾越而出,悄无声息地在她病恹恹的脸上淌下两条水渍。 她知道,所谓的回家保守观察,其实比一觉醒转看见的、身旁一席没有褶皱的干净床单还要来得残忍。 它的残酷,极精确地匹配着将他们rou体与精神均甩进粉碎机的疾病。其尽头几乎是可预见的,故而过程沦为一场漫长、无从拒绝的凌迟。 这是自己送走的第叁个病友,江蕙在心里计算着,公共汽车在楼下站台停靠时挤出既长既尖的一声叹息。 过了两天,江蕙右手边那张床搬进来一个面容很白净、叁十上下的年轻女人,看上去比她小八九岁。 身量中等。桃花样多情的温柔眼,高鼻梁,嘴唇柔而窄,她生就一副梅花鹿的长相。 长发很黑,是芝麻的颜色,又像玻璃瓶里的墨水,在白炽灯管的照射下,致使人错看出蓝黑色金属样的光泽,宛如幻梦中从天顶倒映到一条河流水底的夜空。然而这样貌美的女郎,对打扮似乎却是不大在行的: 没有化妆,这自然不必讲;一件亮橙色防水面料的冲锋衣,这个不是个走亲民路线的品牌。拉链拉到